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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太爷努力得活像是替留守儿童开家长会的空巢老人。
临会之前掏空整个储藏室，刨出一堆白菜芯，色色摆到林凡面前。
林大师，这么多白菜，猪要是你，也忍不住拱一个。
“瞧过立体效果图，感觉还不错。”林凡也给老太爷面子，多少捧捧。
“那找个空闲，张仲你领着大师去看看，哪里不喜欢立马给改。”张老太爷也豪迈。
“不过一号别墅，”张老太爷倒背着手，踱着步，信心满满，“不是我吹，留给别人不喜欢的空间很小。”
“张仲，你背介绍词了吗，来给林大师讲讲，得吹到位。”
林凡捕捉到猫腻：“您没去过？”
“没。”张老太爷头一别，不怎么当回事，“那玩意儿最初是小辈捣鼓出来对我邀功的，我当时正烦他，就没给他脸。”
“但应该还行，前期投入很可观，后期维护也跟得上，总投资数目太大，一堆人盯着他，他也怕被拉下马，不敢出岔子。”
“不过千人千胃，大师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再换。”
张太爷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盯着林凡，林凡也回看他，两人目光交锋，又都笑了一下，同时分开了。
一号别墅从诞生之初，就因为气势恢宏、造价昂贵而在华国名声初显，后来张家又围绕它大做文章。
替一号别墅各种造势，营销成江浙市的地标建筑、张家的实体logo。
外界可能只听闻一号别墅的贵不可言，但圈子里更明白它的位置和意义。
“不卖只送”，张家看重的绝非一号别墅所能带来的金钱收益，而是攒出一个大礼，只赠配得上的人。
接手这桩别墅，亦是接住张家给与的认可、地位、财富、声名，还有关注。
林凡早已知道这是招摇过市的活靶子，而张老太爷如今问他，你要不要换。
这是摸他有没有想明白接别墅等于当靶子，也是同他最终确认，敢不敢接这个活。
“先住住再说。”林凡说得气定神闲，“不合适，我自个儿会给您要。”
张老太爷便朗声大笑：“行，您要能等，现给您盖一栋都行。”
“也不急。”林凡摆摆手，“不过再盖就得是学区房，现在这地方好是好，但偏向于度假疗养，以后我跟我老婆得考虑小孩教育。”
张仲听得神情复杂，但张老太爷却大喜过望，遥遥瞧着是个宾主尽欢的氛围。
“荆芥荆芥，你好好看看他们口型，是不是要把林凡换给我？”
百米开外，张婉蓉轻巧地跃上树，那树上原本倚靠着一少年，也不看她，冷嘲回话。
“抬举自己了，老太爷没用你羞辱林大师的打算。”
张婉蓉一向伶俐，这次却没答话。
沈荆芥等了良久，才忿忿回头，匆匆瞥她一眼。
“啊人家不要我啊，那真是要死。”张婉蓉正揉着太阳穴，只用一脚踏住树梢头。
闻言沈荆芥盯住张婉蓉，瞳孔蓦然睁大。
她开过很多次玩笑，但这次不是，那她这样说，就是
“三表叔会死，老太爷会死，我也会死。”她食指抵住自己的头盖骨，做了一个扣压扳机的动作，“就这样，啪。”
“我们都会死。”
“荆芥你只能给我守活寡啦，你好可怜哦。”
“用不着可怜我，我不会让你好死。”沈荆芥咬牙切齿，表情嫌恶，“我给你殉葬。”
“嘻嘻。”张婉蓉突然笑出声，一改先前的颓丧。
少年对她怒目而视。
“我只是想到一个广告词。”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巧克力豆，“快到我碗里来。”
“快到我坟里来。”
“荆芥，要记得挖个大一点的坑哦。”
“好，给你陪葬个一号别墅。”
风簌簌吹动树的叶子。
大厅内人逐渐多了起来，但方少华的倒贴之路，走得不是那么顺利。
他原本乘兴而去，挖空心思接入不少话题，但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再矜贵的面皮下都是最下贱的隐语，不动声色地释放同个信号。
认定他方少华是个闯入者，同他们有云泥之别的异类。
不，都算不上云泥之别，是物种差异和生殖隔离。
被那种目光笼罩，方少华都险些错觉：难道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难道我是猴子吗？
起初他还以为，旁人是眼见他是生面孔，对他出身有所怀疑。
方家的身价，在这里虽算不得什么东西，可他作为方家少爷，也是有几千万的零花钱。
为打消别人疑虑，方少爷特地将自己手腕的豪表露出，完美无缺地展示了几下，然则收效甚微。
旁人的确多瞧了他一眼，但那一眼的含义，让方少爷分外尴尬。
男人心中恼火，他也是正经接了帖子来的！
是张老太爷的座上宾！
他是来结交朋友的，不是来这里受辱的！
方少爷狠狠地饮了几杯酒，只觉得分外倒胃口。
他内心煎熬，但强撑着不走，视线在众人脸上逡巡，待瞧见一人，这才心神重振。
刘雨馨？
她竟也在这里？
她一个打工仔，也能到这种场合？
嚯，可别是带着自己那上门夫婿，过来打秋风的。
他心中窃喜，不觉松快一些。
总算是让他瞧见了同类，不对，刘雨馨不算他的同类，刘雨馨跟了自己，那才算给刘雨馨抬咖。
不过这个女的，有眼无珠，什么六百万钻石，林凡坑蒙拐骗得来的吧，也没见他们发了啊。
方少华端着酒杯，向刘雨馨逼近，一边走一边打量她今日装扮。
墨发侧挽，一袭香槟色晚礼服勾勒出她完美腰身。
这衣服虽然瞧着还行，可也没个logo，不像是大牌，估计是淘宝买的吧？
肯定是淘宝。
那林凡能有什么钱？
就算有钱，撑死他是个土老鳖，哪里知道什么品位。
不像他方少华，定制，高档定制，高奢定制，老牌欧洲手艺人为他量体裁衣，花费了
方少华脑中飞快跳过这串介绍词，恨不得统统对刘雨馨哔哔个干净。
看见没，哥这档次，哥这品位，那林凡行吗？
林凡就是有几个臭钱，他也买不到。
什么是富贵人家，富之外还要贵，有钱没人脉，上流不接受你，没用。
方少华越想，越觉得斗志昂扬。
他得意洋洋地站在刘雨馨身侧，被脚步声所惊扰，刘雨馨缓缓回首。
“哪来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