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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梦境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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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白骨岭的前一天夜晚,三藏做了一个奇怪而诡异的梦。

    他梦见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荒山。悟空去找食物的时候,有一个姑娘来给他们送饭。赶回来的悟空说那个女子是个妖精,将她一棒打死了。而那篮子里装着的,也不是香喷喷的饭菜,而是一只又一只的癞□□。

    他半信半疑,但内心更多的是信任悟空。八戒嚷嚷着说是悟空的障眼法,说是悟空怕自己念紧箍咒所以用障眼法来骗人。

    蓝瑾月最先反驳,然后说明其中的疑点,有理有据,消磨了三藏内心对悟空的怀疑。毕竟她出生在驱邪世家,拥有通灵眼,对于邪魔一类非常敏感。在蓝瑾月的力争理据之下,八戒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不吭声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遇到了一个老太太,哭丧着她那被悟空打死的女儿。悟空和瑾月都看出了那个老太太是妖精。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之前一样——悟空打死了那个老太太,八戒依旧嚷嚷着要他念紧箍咒惩罚悟空,而蓝瑾月继续列出一个个疑点让他们信服。

    三藏自是信任悟空和瑾月的。

    在确定了对方是想要加害他们的妖怪之后,师徒一行悄悄地商量了一个计划。妖怪肯定还会再变化成人形来诱骗他们,干脆将计就计。果不其然,之后又出现了一个老伯,非要让他们到山下的庙宇里,为他那被打死的老伴和女儿赎罪。

    一切都按照他们拟定的计划进行。到了那座庙宇,师徒一行假装参拜。莲座上的“观音菩萨”以为他们落入了陷阱,露出了作为妖怪的狰狞面目,向三藏下手。这时,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悟空和瑾月带头,挥舞着棍子那妖怪激战在一起。

    经过一番苦斗,假观音终于被悟空一棍打死。褪去了观音的假皮囊,那妖怪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具白骨。

    铲除了白骨精,师徒一行五人重新踏上了向西的旅程。

    这样的结果,看起来无疑是个好的结果。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三藏在惊醒之后明知是梦的情况下,仍出了一身冷汗。

    之后的一切陷入黑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两个人。一个是背对着自己站在面前的瑾月,还有一个则是站在瑾月对面,隐藏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想清楚了吗?」那人的语气冰冷阴毒,就像是一条瞄准了猎物,正在吐信的毒蛇。

    「想清楚了。只要你放了我师祖,我随你怎么处置。」

    「哈哈哈……好!不愧是蓝家的小少主,痛快得很啊!」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影中。三藏听着他们简短的对话,细细地品读着其中隐藏的意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这个猜想。黑影好不容易散去了,面前的一片嫣红让他心底一震。定睛一看,血泊中倒着一个蓝衣的背影——那竟是蓝瑾月!

    三藏大惊失色。他连忙走了过去,想要确认她是否还活着。他伸手将趴伏在地上的小徒孙翻了过来。瑾月的双腕都被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胸口插着的刀贯穿了她的心脏,那双蓝色的眼睛无神地睁大,充满了死前的绝望与无力。

    他吓得后退了一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和□□上也染满了鲜血。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似是请求,也像是叮嘱和提醒。

    「三藏师父,请您千万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要阻止这样的未来发生,您只有一个办法。」

    「明天你们就会经过白骨岭。白骨精会先后变成妙龄少女、老婆婆和老头子来骗你们,八戒也会以障眼法为由煽风点火。无论你的大徒弟孙悟空和徒孙蓝瑾月说什么,你都顺着八戒所说的,念紧箍咒,最后也不要留下孙悟空,把他赶走。蓝瑾月肯定也会跟着他离开。」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这一切,觉得这只是梦境。但明天到了地方,事情发生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还有,在把悟空赶走、离开白骨岭之前,也请您千万不要把这个梦境告诉任何人,不然这样的未来还是会成真。」

    「无论如何,请您务必要阻止这样的未来发生。」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三藏也从这个诡异可怕的梦境中惊醒过来。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涔涔冷汗从额头滚落,沾湿了身上的衣物。四下张望,三个徒弟还有一个小徒孙,都好好地在休息。

    原来只是个梦……

    可是,这个梦境却是如此真实。

    还有梦境最后那个神秘的声音对他的提醒。

    原本三藏以为这不过是个奇怪的梦境,不必介意也不必当真。但是,当他今天经历了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时,他不得不相信,那个梦是一个预知性质的梦。有人让他在梦中看到了那样的未来,并提醒他,让他不要让这样的未来发生。

    如果说,那个梦境中所预示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无论是蓝瑾月,还是悟空和其他徒弟,在未来的某个时候,都会遇到危险。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徒弟们和徒孙遭遇那样残忍的事!可是,如果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那么现在就必须委屈悟空和瑾月。尽管自己相信他们,但必须做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甚至还要念紧箍咒……

    他可是答应过,除非悟空做出了伤天害理之事,否则绝对不会念紧箍咒。现在,悟空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自己不但要假装冤枉他,还要念紧箍咒……

    这样的规避方法,又何尝不是残忍的呢?可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那样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内心的天人交战终于分出了胜负。但即使如此,他也实在不想念出那段会让悟空痛不欲生的咒文。那日在鹰愁涧,悟空被紧箍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场景,至今在脑海里仍然无比清晰,仿佛那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三藏的身上。三藏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即便看向悟空,用冷漠的语气说:“你快走。”

    “走?!到哪儿去啊!”悟空难以置信地看着三藏。

    “我没你这个徒弟。且不论是不是妖怪,你既已杀生,就是破了戒律。”

    悟空大惊失色,立刻手握着金箍棒撑住地面,单膝跪下,几乎是带着哭腔请求:“请师父原谅!别赶徒儿走!”

    “人命关天,其能原谅?你快走,快走。”三藏神色冰冷地摆手催促,语气决绝。没人知道,这句话他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用这么无情的语调说出来的。他闭着眼睛装作不耐烦的模样,生怕被悟空或是其他人看到自己眼底的不忍。

    悟空赶紧站起来,尽力想让三藏收回成命:“师父赶我走,以后谁去对付妖怪,怎么去西天取经啊!”

    蓝瑾月也立刻开口,趁势为悟空求情:“师祖,在我们所有人中就数猴哥的本事最大。如果您把他赶走了,怕是难以对付今后会遇到的妖魔鬼怪。而且猴哥是保护您心切,无论您相不相信这个女子是妖怪,就冲着一点,您也不能把猴哥赶走。”

    “师父,就看在取经大事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沙僧也开口替悟空说情。

    瑾月看着沙僧,心底生出一份感激。虽说这个老实人现在也并不相信这个女子是妖精,但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沙僧还会替悟空求情了。和八戒相比,沙僧真的是个好队友。

    三藏眉头紧锁。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生气,其实不然,他现在内心无比担心接下来会应验的每一件事。只有他,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这样不可言说的煎熬感,是从未有过的。

    沉默许久后,他抬起头,平时前方,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悟空身上,语气依旧冷漠无情:“要不是为了取经,绝不饶恕。”

    计划失败的白骨精回到了洞穴。就在刚才悟空的金箍棒落下的瞬间,她使了一个“解尸术”让真身逃走,至于她变成的那个年轻姑娘,则是作为一具毫无生机的皮囊留在原地,这才得以幸免。

    她依然站在妖镜面前。看着镜子中的师徒一行,目光又转移到了悟空身上。刚才她差一点就能成功了!想到这里,她就气得牙痒痒,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猴头不除,大事难成!”

    “赶走猴头!赶走猴头!”鬼魂们围绕在白骨精身旁叫嚣着附和着。

    “有了。”白骨精眼底寒光一闪,摇身一变,在青烟的笼罩之下变作个老妇人,年满八旬,手拄着一根弯头竹杖。只听她以凄厉的哭腔,将满腔的怨恨化为一句呼喊:“唐僧!还我女儿命来!”

    “唐僧偿命!唐僧偿命!”

    在一众小妖的呐喊助威中,白骨精化作一缕青烟离开了白骨洞。她在师徒一行的前路上按落阴云,在那前山坡下变成了老妇人,等着师徒一行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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