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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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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在紫禁城东面,文华殿东北角,内中正殿、中殿、后殿都是一色的红墙绿瓦,殿前东西配殿各三座,此外还有耳房、卷棚、膳房、净房等殿宇,拢共有房屋一百余间。

    因为太子妃一直没有生育,东宫人口简单,除了太子、太子妃,只有七八个宫人侍妾,一大半房屋偏殿都空置着。

    太子平时在承华宫接见属臣、处理政务,内院宫人女眷则居于撷芳殿,太子妃坐卧起居的正院又名绛麟阁。

    太子妃是从一品宫眷,地位仅仅在太后、皇后之下,将来太子登基,太子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接班人。按规矩,东宫治内之权原本是由皇后亲自负责的,先皇后早逝,贤妃代掌凤印,按理来说可以代管东宫,可太子和贤妃交恶,坚决不许贤妃插手东宫的事务,所以太子妃全权接管了东宫治内。

    元春在东宫的第一件差事,就是去绛麟阁拜见太子妃,给太子妃磕头。

    洪公公所言不虚,太子确实任命元春为从五品的令侍女官,还特地指名让她负责书房的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

    东宫其他女官看元春的眼神,就像一支支淬毒的利箭,如果这些利箭有形的话,已经在元春身上剜出无数个血洞了。

    甄韵节也和其他人一样,一脸愠色,神情冷淡,元春和她打招呼时,她不理不睬,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抱琴气得咬牙:“哼,他们甄家不就是有个给皇上做过奶嬷嬷的保圣夫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家老国公还跟着先帝打过江山呢!”

    元春低喝一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想饿肚子了?”

    元春最近给抱琴立了新个规矩,假如她犯错的话,就罚她连饿两顿。抱琴不怕打,不怕骂,就怕吃不着饱饭。

    一听说元春要罚她,小丫头连忙闭紧嘴巴,不言语了。

    元春摇摇头,叹了口气,按理说,她们几个家族关系密切,为了同一个目的入宫,应该是最稳固的联盟才对,可甄韵节对太子动了真情,一头扎进儿女情长里头,容不得任何人抢夺太子的注意力,长此以往,只怕要生事端。

    掌事嬷嬷杨姑姑把代表令侍身份的腰牌和绿地海棠花制服交给元春,“贾令侍,太子爷交代了,让你在书房伺候笔墨。待会儿你去绛麟阁向太子妃请安之后,宫女会带你去书房认一回路。记得明天卯时一刻就得在书房候着,可别误了时辰。”

    杨姑姑不苟言笑,态度冷淡,但并没有刻意刁难元春,还提醒她不能熏香抹粉,太子爷读书的时候,最讨厌身边宫女身上有味道,香味也不行。

    元春心里忖度着,杨姑姑事无巨细,把太子的喜好全都如实告诉自己,应该不是太子妃的人。

    元春从杨姑姑房里出来,把行李衣裳交给抱琴看管,跟着宫女,走进绛麟阁。

    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宫女看到元春,先撇了撇嘴,“贾令侍在这跪着等吧,太子妃和良媛、选侍她们说话呢,这会子不得空见你。”

    说着话,手指往院子当中一指。

    墙角搭了葡萄架,架上爬满藤蔓,另一角栽有枣树,枣树下摆有数口大缸,缸里养了几丛莲叶,花池子里姹紫嫣红,一盆盆茶花开得正艳,院子花团锦簇,四角都浓荫匝地,凉爽宜人。

    唯有院子正当中,用雪白的鹅卵石砌了一条羊肠小道,容宫女们行走,没有树木花丛遮挡,白晃晃露在太阳底下。

    元春二话不说,端端正正跪在院子当中,大大方方任院子里的宫女们打量。

    先有浓辉公主打太子妃的脸面,后有太子刻意越级提拔,换了谁都会攒一肚子火气。元春早就做好面见太子妃时吃点苦头的准备了:离开月影阁之前,她特意换了一件挺爽透气的宫绸袍衫,裙子底下穿了素绒足袜,袖子里藏了提神的冰片香块,头上只挽着一个寻常的小抓髻,簪环朴素,没有什么分量,不会累沉沉的压着脖子——元春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全,蛮可以坚持一两个时辰。

    反正外面不是风雪交加的冰天雪地,当头不是酷暑天的炎炎烈日,阳春三月,微风拂面,日头晒在身上,暖酥酥的,跪就跪罢。

    一炷香过后,听得正院一阵清脆笑声,值守在门前的宫女打起帘子,几个锦罗裹身、头戴珠翠的少年妇人依次走了出来。

    史玉蟾正和其他选侍说笑,余光扫过跪在院子里的女官,觉得有些眼熟,不免多看了两眼,笑容霎时凝在嘴角。

    “哟,这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可怜见的,怎么跪在外面?史妹妹认不认得?”

    史玉蟾咬着嘴唇,“我才来东宫多久,连身边几个人都还没认全呢!周姐姐是爷身边的老人,伏侍爷和太子妃多年,连后殿的粗使宫女都能一个个叫出名号来,怎么倒问起我来了?周姐姐是不是昨天春饼吃多了,还没晃过神来?”

    周娇娥斜睨着史玉蟾,“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史妹妹好大的火气,到底是良媛呢,原是比我们更有脸面的。”

    史玉蟾满心不耐烦,冷哼一声,抬脚走了。

    周娇娥对着史玉蟾的背影啐了一口,拉住另一个选侍吴盈,“吴姐姐,你看,史良媛分明和那贾元春一个鼻孔出气,殿下不过是给贾元春一个下马威罢了,瞧史良媛心疼的,眼圈都快红了。只有殿下还蒙在鼓里,以为史良媛和贾元春撇开关系了。”

    吴盈啊了一声,茫然四顾,“贾元春是谁?”

    周娇娥翻了个白眼,“吴姐姐,你也太老实了。”附在吴盈耳边,压低声音,做贼似的,悄悄道,“前儿个夜里,爷和殿下在屋子里摔摔打打的,吵得满院子都听见了,可不就是为了这个贾元春么!听说她是荣国公家的嫡长女,贾家送她进宫的名头倒是好听,什么才德兼备,选为公主侍读,其实还不是直接往爷床上送的么!”

    吴盈眼神有点躲闪,“哎,原来是荣国公家的。”

    周娇娥嗤笑一声,满脸不屑,“什么国公府,都是老掉牙的旧事了,他家现在就靠着祖宗留下的宅子吃饭,家里连个正经做官的都没有。哪里像吴姐姐家,吴大人是两朝元老,就不必说了,姐姐的兄弟也个个有出息,一个是大理寺卿,一个是翰林院学士,这才是世家大族该有的气象呢!贾家人不管见了谁,都得点头哈腰装奴才,到吴大人跟前,更得吓破胆子。吴姐姐何必顾忌他们贾家?”

    吴盈嗐了一声,“怎么说也是国公之后,咱们还是待她客气一点。”

    周娇娥一扭腰,“吴姐姐,你有涵养,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我可忍不了这口气!一个两个的,好好的清白女儿,专会狐媚子勾人,天天往爷跟前凑,什么姑表姐妹,远房亲戚,巴不得爷把他们全家老小都收用了,他们既做得出来,我还不能说两句?”

    吴盈脸色一变,偷偷往正殿里头张望一阵,“我身上有些腻烦,得回房换身衣裳,先回去了,妹妹自便。”

    话还没说完,已经转身急急走了。

    “吴姐姐怎么就走了?”

    周娇娥气得一跺脚。

    一个穿鹦哥色宫装的宫女从撒花帘子后面转出来:“周选侍有空在这嚼舌根,怎么殿下交待你做的坎肩,拖拖拉拉半个月了,还没做完?”

    周娇娥眉毛一竖,开口就要骂人,等看清来人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婢碧霞,连忙收起怒色,陪笑道:“瞧我这记性,原是昨天就做好的,偏巧今早走得急,忘了带来。”

    碧霞冷哼一声,丢下一脸谄媚的周娇娥,走到廊檐底下,扫了一眼跪得笔直端正的元春,又回房去了。

    周娇娥这时候已经回过味来,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最近可不是听说太子妃的娘家要把太子妃的堂妹送到东宫来伺候太子么,她刚刚那些话,不知道的以为她在讽刺贾家、甄家,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暗中讥刺太子妃呢!

    等碧霞走了,周娇娥心口一松,吐了口气,“吴盈那个贱人,瞧着憨厚,里头也是一肚子坏水!眼看着我往坑里跳,她倒在一边当好人!”

    碧霞进到里间,走到东边侧殿的南窗下,靠着炕沿,小声道:“殿下,贾元春还在外头跪着呢!”

    太子妃斜倚在软枕上,闭着眼睛假寐,神情倦怠,“谁耐烦理她?先让她跪着罢。”

    碧霞没说话,朝一旁坐在小杌子上剥核桃的金花使了个眼色。

    金花放下小钳子,“殿下,外头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多嘴的到爷跟前嚼蛆,怕是不好呢。”

    太子妃霍然睁开眼睛,冷笑道:“瞧见就瞧见,本宫何曾怕过他?本宫是太后和皇后姑姑钦定的太子妃,处置几个小妖精,天经地义,谁都挑不出错来,他难不成还能把本宫废了!”

    金花连忙劝道:“殿下何苦说这些气话,爷本来就是个倔脾气,最受不得别人和他强嘴。殿下只要稍微软和一些,爷顺着梯子就下来了,闹了大半年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殿下不好过,爷脸上也不好看,外人看着更不是事。爷和殿下越来越疏远,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碧霞附和道:“这些年,爷处处敬着殿下,一个月里,总有二十多天歇在正殿,从不把那些侍妾放在眼里,宫里哪一个妃嫔不羡慕殿下?殿下想一想爷待您的情分,为了一点子芝麻小事,至于么!”

    太子妃抿着嘴唇,半晌不说话。

    碧霞接着道:“殿下和爷僵了这么久,再大的气,也该撒完了。天气暖和起来,去年冬天做的酒糟腌鲤鱼能开坛了,爷素日爱吃这个,奴婢这就去吩咐膳房添几道精致菜蔬,再备一壶好酒,殿下把爷请过来,就着好酒好菜,和爷说说笑笑,把话说开,夫妻俩还能有隔夜仇?”

    太子妃面色冷肃,眼圈忽然一红,“你们别瞒着我,我那四妹妹是不是就快进宫了?”

    碧霞和金花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太子妃忍着眼泪,“我知道,早晚有这一天的,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来了。”顿了片刻,太子妃忽然抓起一枚并蒂莲纹红地金花缎面枕头,掼在地上,表情狰狞:“滚,没用的奴才,都给本宫滚出去!”

    碧霞叹了口气,拉着手足无措的金花退出去了。